新華社“新華視點”記者 李明輝 劉禎 陳愛平
“70多歲的父母退休后想出去玩，但做子女的沒空，報團又因為年紀大被要求‘提供健康證明’‘家屬陪同’。”銀川市民劉梅紅為了圓父母去北京旅游的愿望，跑了好幾家旅行社都沒成功。
當下正是適宜旅游的季節，但有不少像這樣因為年齡被“拴”住腳步的高齡老人。事實上，不少70歲甚至80歲以上的高齡老人仍然活力滿滿，如何更好滿足他們的出游需求？
高齡老人跟團限制多
不少老年游客表示，自己雖然有出游意愿，但報團旅行經常面臨各種限制。
記者以報名者的身份線上線下采訪了十幾家旅行社，其中多數旅行社對游客年齡有要求，高齡老人參團存在不少限制。
比如，遼寧康輝國際旅行社表示，隨團出行時，不建議75周歲以上的旅游者單獨報名；寧夏新文化國際旅行社要求65周歲以上的參團老年人簽署免責協議；上海春秋國際旅行社（集團）有限公司部分前往貴州、重慶的旅游產品，因活動強度大，要求70周歲以上的老年人參團時需要有家人陪同且提供健康承諾書等。
不過，為了客源，不同的旅行社也有自己的折中方案。
如果有家屬陪同或提供體檢報告、簽署健康告知書，相關要求在實際報名時會適當放寬。“我們需見到老人身體尚可，才能盡量滿足他們的需求。”遼寧康輝國際旅行社負責人說。
還有一些旅行社推出了專門的老年團產品，這些老年團行程相對舒緩，而且會配備雙導游和隨團醫生。
記者調查發現，相較普通團，老年團線路安排少，價格也高出50%至100%。例如，寧夏多家旅行社為老年人量身定制的旅游團產品僅有3至5條線路，難以滿足顧客的出游需求。
銀川市興慶區一家旅行社的工作人員向記者坦言，不少旅游團產品在設計時更多考慮的是成本，讓游客花最少的錢去更多的地方，這與老年人車程短、節奏緩的旅游需求相悖，因此可供選擇的老年團線路較少。
旅行社“怕麻煩”的背后
多家旅行社表示，限制參團年齡，主要是因為“怕麻煩”。旅行中節奏較快，尤其是登山之類的活動，體力消耗較大，如果團隊中有高齡老人，可能會影響團隊行程。
此外，不少老人有高血壓、哮喘等慢性病，在旅途中受氣候、地形等因素影響，慢性病可能出現急癥；一旦途中就醫不便，容易發生糾紛，旅行社可能會面臨風險。
旅游法、《旅行社條例》等文件規定，旅行社應當投保旅行社責任險，應當提示參加團隊旅游的旅游者按照規定投保人身意外傷害保險。不少旅行社表示，會倡導游客額外購買適合自身的商業保險，但愿意購買的老年游客并不多。
記者在線搜索多款境內旅游險看到，旅途每天的保費自幾元到幾百元不等，保險金額也從幾萬元到幾百萬元不等。
其中，一些保險產品對投保人的年齡有明確限制，比如某保險公司針對前往青藏、云貴等高原地區人群推出的“高原旅游險”，承保年齡為16至50周歲；該公司推出的“周末出行險”，承保年齡為16至65周歲。
一些保險產品根據投保人年齡，在保費、保險金額上有不同規定，高齡老人保費更高、保險金額更低，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老人投保積極性。
長期從事旅游行業研究的華東師范大學教授樓嘉軍表示，相較中青年游客，老年旅游團產品需要充分考慮健康醫護等問題，具有一定的特殊性，因此成本及所面臨的風險與常規產品有所不同。
多位業內人士表示，一些景區旅游設施尚未進行適老化改造，一些高齡老人不會使用智能手機，這些因素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高齡老人的出游成本和風險。
共同努力，讓老人放心出游
《中國老年旅居康養發展報告》預測，到“十四五”末，我國老年旅游收入有望超過萬億元。更好服務老年群體出游需求，成為行業、社會共同關心且需要解決的問題。
今年1月，《國務院辦公廳關于發展銀發經濟增進老年人福祉的意見》指出，“以健康狀況取代年齡約束，完善相關規定便利老年人出游，健全投訴舉報機制并加強監管。發展老年旅游保險業務，鼓勵擴大旅游保險覆蓋面”，對老年旅游市場的痛點問題予以回應。
一些保險企業開始了新嘗試。例如，江泰保險經紀股份有限公司設計的“保險超市”針對老年人出行的風險情況提供多種產品，有的產品承保年齡擴展到100歲且保額不減半。該公司沈陽分公司總經理趙晶表示，在風險處置方面，旅游行業需要加強風險防范，盡快完善風險共擔體系，同時積極倡導老年游客及家屬的“誠信參團”意識。
“社會各界可以共同努力，化解風險。”樓嘉軍建議，在行前，旅行社應詢問旅游者個人健康信息、告知旅游者不適合參加旅游活動的情形；老人在出游前應到醫院體檢，攜帶對癥藥物及必要的應急藥品，投保時應注意仔細查看保障內容及限制性條款。
一些海外經驗也值得借鑒。例如，日本一些旅行公司有針對65歲以上老人、限制15人以內的小團游，行程中充分考慮老年人需求，如選用座位更舒適的車廂、減少打卡點數量等；酒店會針對老年人提供特別住宿方案，比如配備浴室用輪椅、四腳拐杖、專用更衣室等設備。
同時，要積極開發適合老年人特點的旅游場景。寧夏大學前沿交叉學院執行院長王磊說，利用我國國土空間遼闊、旅游資源富集的優勢，發展縣域旅游和城市游憩帶的休閑游，既有利于老人放松身心，也可以避免他們過度集中到人流擁擠的熱門景點。
“未來，隨著上世紀60年代、70年代生人退休，具有更多旅行經驗的‘新老年人’出游，將會在康養游、個性化出游等新方式的帶動下變得更為便利。”東北財經大學旅游管理系副教授李飛說。
